©栖于曈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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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From the heaven


·dssd无差

·瞎写

·时间线紊乱

·要是当成一段段的小短文看也行


by栖曈




1.

他是个天使,阶位不高,能力凡凡。他看过第一个人类的降生,看过莫里利亚的沉落;从第一条鱼翻上大陆起,他就早已存在。


他每日看星辰游移,万物从死寂中醒来而又归于沉寂。教堂的人们低头祷告,他默默听着那或真心或虚假的祷言,最多也只是弯一弯嘴角,然后拨开遮住太阳的云或是赐给那勤恳的农夫一袭风雨。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他时不时地会塞给那无子的老人几分快乐,或是给调皮的孩子在草地上留下几颗糖果。


上帝告诫过他们,待人类应尽以温柔与友善。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他从未想过的黄昏之时就在眼前,那轮白日的光芒如此刺目,仿佛能将他白皙的皮肤扎伤。


他仰起头,然而上帝的低吟早已无从寻觅。

My father,where are you now?



2.

他不过一介凡人。每日重复不变的作息时间,从家中到工作地两点一线来回奔疲。每晚拉开一罐冰啤,然后和着电脑里嘈杂的声响将那带着苦涩的液体灌入肚中。


最开始兴许是有几分无聊的,随着时间推移,大脑里的不满也逐渐被程序式的每一天磨平。


一切如直线般延续到了那一天。


风在低吟,世界如往常一样,一步不停地运作着——如果忽略那些在天际闪耀的光点的话。


他听见那些基督徒的低语。上帝的惩戒。


他默默转身,刚拿起手机的手又收了回去,现在就算他不请假也没人会说什么。


“God...”


他哑着嗓子,反复吟咛着这个词。上帝为什么不管管他的子民呢。


他拧开一瓶汽水,就着夏日空气里的干热喝了下去。电视里到处都在播放这骇人的光景。那些摄影师举着长焦相机,比赛似的跑到楼顶拍摄这闻所未闻的景象。


望远镜里的景色与肉眼看到的有几分不同。那明亮的光点后缀着两抹羽翼,如同天使。


他眯起眼睛,对于所见的景色不可置信。


无妨,只要不会打扰到自己就行。



3.

砰。
他听见厨房传来一声响动,像是重物装在地板上的声音,大概是进小偷了。


他抄起不远处的棒球棍,打算会一会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他走向厨房,那黑洞洞的阴影里蜷着一个人。他听见那呼吸如林中惊鸟的振翅声一般混乱,迟疑间那身影竟已立了起来,呼吸间便移到自己面前。


没错,“移”。他还没看清那人是怎么站起来的,那和自己一般高的男人就已经在面前咫尺之距了。


“Help...”
还没等他开口,那人就已出声。带着颤音的语句里充斥着惊慌,借着晦暗的月光他瞥见了那两抹棕褐色里的不安。


“Could you help me...Smitty Ryker?”


他正因对方知道自己姓名而吃惊时,那人却突然握住他拿着棍棒的手。那股惊人的力量令他措不及防,巨大的压力让肌肉猛地一颤,那棒球棍可怜地砸在了地上。


“I won't hurt you,believe me.”


他摇着头后退,这人说出的话语与他的所为相差甚远。


一缕黯光闪过,映入眼帘的光景一时怔住了他后退的脚步。他看见那藏在影子里,缀于那人身后的东西了。柔软,反射着一丝无瑕的光泽,但又令人敬畏。


那是一对羽翼。


他看着那人,思考似乎停顿了一瞬。


“So now,could you help me?”

那对棕眸里闪着光,兴许只是他看错了——从天空降临的使者怎么可能会有眼泪。


天使松开桎梏着他的手,眉头稍低,轻轻摇头。


“我们的父亲……他不见了。”
然而天使的语气里并无悲伤,交错的齿舌间气流穿梭,然后那惊人的言语就如此流露出来。


Smitty轻笑一声,转过头任由那天使独自呢喃。


“竹竿子,你们天使都这样吗?”

他拉开易拉罐,没等看里面装着的液体便朝喉咙里灌进。酒液奔腾着涌出,撞击他的食道,冲进他的灵魂。


“Desmond,这是我的名字。”


他没去问天使来到此处的原因——那不重要,更何况他不喜欢究根问底。他不再理会身后的天使,他走进卧室,彭地把门关上。

“隔壁也是卧室,你住那里好了,Desmond。”



4.

军绿色的薄衣贴在男人身上,风在纤维交织间留下脚印,凝结残血,抚去伤痛。


他倒在上帝眼下,沉睡在天使怀中。军医盖上他的双眼,乌云间有泪光靡靡。男人黯蓝的眸子再没有光泽,军医焦急的面容是最后映在他脑海里的光景。


他再也听不到那带着倔强的反驳声,再也无法看见那闪烁着辰星的眼眸。


Smitty灰蒙蒙的模样永远刻在Desmond心底,连同炮火与硝烟,齐齐地在那片软弱的土地上留下不深不浅的弹坑。


“Rest in peace.”

即便Desmond只是个拿不了枪的医疗兵,他受不了失去重要的人的伤痛。他听见呼唤,在那浓烟之后,呼吸声仍连绵不绝。


Smitty Ryker是他第一个没能救下的人,也将是最后一个。


Save him,please.


他知道上帝不会回应这低劣的愿望。泪水拯救不了战神。


但自己还能拯救别人。


男人的死是他一生的伤痛,圣歌也化解不了在心里生根的弹痕。血总会从里面泊泊涌出,或在无人的深夜,或在某个回想起冲绳岛战役的午后,于是记忆随着呼吸涌出,空气颤抖着留下无声的哀叹。



Let me save him.


那是他活着时最后的愿望。


这次上帝终于满足了他。




5.

“这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微弱的火光映在Desmond的眼睛里,跳跃着扑向纸片的边缘。


“个人习惯而已,”Smitty顿了顿,捻住字条的一角把它扔进纸篓,“我喜欢把事情写在纸上然后烧成灰,当做自己已经忘掉它了。”


那团火包住白纸,随着鼻息颤抖逐渐熄灭,只剩下灰色的渣烬。


“我能试试吗?”


Smitty把纸笔递给天使,那明亮的眸子里闪动的光辉总让人联想到孩子,这个男人也确实如孩子一样纯洁,不曾被世俗污染。浓眉下的双眼里藏着星空,有宝藏在他体内等待被挖掘。


他执笔在纸上快速写下了什么,如释负重地舒了口气,学着Smitty的模样将纸点燃放进了纸篓。


纸张逐渐褶皱,泛黑的边缘一点点被热度侵蚀,Desmond看着油墨在高温里消散,莫名的感觉包围着他。


“好像是好些了。”


“当然了,Dessy。”


Smitty靠近他,鬼使神差地在他的面颊留下一个吻。



6.

Smitty咬破天使的嘴唇,腥咸的气味在舌尖散开,他探入男人的唇齿间,撬开那紧闭的城门。他合上眼,感受着与自己唇舌相融的温暖,淡淡的香从天使身上传来,柑橘掺杂香草味在空气里飘散,然而Desmond的动作却与那圣洁的气息毫不相符。


两人的唇如蛟蛇般纠缠,荷尔蒙在夏日干热的空气里弥漫,肌肤间蒙上汗滴,烈火烧断了理智。


“Dessy,my Dessy,你伟大的父亲看到你此般模样,会如何作想呢?”


棕栗色的眸里泛上水汽,深夜的灯火从窗间反射在那琥珀般的眸仁里,像是威士忌里混入了起泡酒。


他摇了摇头,再度吻上男人的薄唇。对那刻薄的问题不予答复。


就让灵魂沉醉在灯火里,让理性与准则破碎于今夜。


7.

没人知道第一枪是谁打响的,就像没人能给这些天外来客的降临一个合理的解释。


薄云遮蔽了星光,警笛与枪响成了街道上的主旋律。


那晚Desmond是从梦中惊醒的,血液模糊了梦境,凄厉的哀嚎从无家可归的灵魂口中发出,战火与硝烟遍布城镇,他看见那可怖的风景,一如几十年前席卷人间的战争。他看见风与火在战歌里跳着探戈,枪炮齐鸣,雷电从天际下落,炸开满地的魂灵。


不,一切不该如此。

他深知人类从此将苟活于世,天使亦是如此,无法相融的种族挤在同一个维度,迎来的只会是战争与一方的胜利。


收留他的人仍在睡梦中,丝毫没有意识到不久的将来自己面对的会是什么样的生活。


他拉开窗帘,路灯的冷光投射在路面上,影子里有危险在跳动。


Smitty Ryker.


从见到这个人类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这熟悉的灵魂,半个世纪前的伤疤仍牢牢地印在这个人类的意识深处。刺破肉体的子弹在他体内留下气腔,它们膨胀又收缩,却还是留在了男人的体内。


只是他没想到男人的名字依旧没变。要是这个人住在堪萨斯州,去二战老兵的墓园,找到第四排第二列的方碑,就能看到一个和自己有着相同名字的士兵躺在那,又或许躺在那的只有他曾经日日夜夜戴着的狗牌。


Desmond记得那个把他从拳头底下救出来的声音,也记得那个打在脸上的巴掌。他更记得那晚男人脸上难得的笑容,以及第二天在自己膝下离去的面容。


他不想这次也在硝烟中让这个人走丢,然后在满地油火与废墟的路上再次目睹Smitty的死亡。


天使无法将人类从地狱中拯救,但他能避免一个人的死亡。


他要留住Smitty的生命——无论方法如何。



8.

“Ryker,你应有信仰。”


回答Desmond的是一声冷哼。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把那句还留着余音的话语当成从不存在的风。


你的双眸太过暗淡了,它们甚至照不进半点星空。


他摇摇头,叹息着赐予男人一个浅吻。唇口留着悲悯,怜惜被烙在男人的前额。


无论如何,我依然爱你。

8.



血从他的额顶流下,目光顺着黑烟的脊柱移动,路的尽头那里矗着一个人。男人几乎和身后的大理石像融为一体,手里把着的猎枪不知道已经退休了多久,枪口还冒着飒飒的白烟。


灰白的天空里没有太阳,唯有风在呼啸。他瞥见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笑,还有那对什么都照不进的眸子,那浅蓝里含着比晨雾还要深邃的颜色,白纱遮住了他的双眼,火焰在里面啃啮男人的心。


Desmond听见皮鞋贴上地面,然后又猛地抬起,几乎无声地再次贴上脏兮兮的油柏路。高大的身影从尽头走来,像是个懒散的死神来带走他的猎物。


白羽在身后张开,昭示自己的身份。


我是天使,你是人类。


他听见枪声响起,一道可见的银色轨迹向自己奔来。


Desmond已经看见了结局,这大抵是命中注定,或者说当他第一晚遇见这个金发人类时他就已经看见这个早已被命运选择好的未来。


Smitty的脸上沾着灰,汗液混着泥土凝在脸上,灰绿色的衣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他脚踩着不知名的鼓点,口哨声像是在歌颂战神。那一瞬间他的身影和那个冲绳岛上的战士重合,两人之间死亡的阴影悄然蔓延。


Desmond撑不住了,上帝拉了闸,眼睑啪地合上,再没能睁开。他在黑暗里看见那晚被自己烧掉的纸,它在那团火光里跳动,墨色的字母里写着自己没能说出的话。


Let me save you,please.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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